第4章 -- 黑猫和卡戎

Lucinda Cheng

瑟逦举起手机贴着耳朵,又把它扔了出去。她几乎忘了手机被窃听,笔记本电脑上的应用也被窃听了。 另一方面,阿彻对通过即时聊天窗口与他联系的“魔王”越来越怀疑和忧虑。他们想出了另一条沟通途径。

瑟郦立即从她的魔法武器宝箱中抽出一卷莎草纸,一只没有墨膛的竹枝钢笔,接着她想找从中国带回来的朱砂,发现用完了,于是用本地的龙血墨替代。

上次在北卡罗莱纳Durham的Moog音乐节分别时,亚彻给了她这五张纸莎草纸,是他和马洛在他们埃及孟菲斯的旅途中从一家魔法商店收集来的。亚彻自己保留了另一半。他那一半,和瑟逦的一半,是由同一丛草茎制成的。

亚彻总是在丹佛的Mutiny咖啡厅书架上《第四书》 的第10页和第11页之间留下一张莎草纸。这是他们之间的一个默契的游戏。

纸莎草可以编成船,在尼罗河漂浮。水是人与灵之间的媒介。黄色是通灵的颜色。

传说,当所有的材料都“灵肉合一”,物质上吻合人们赋予它的象征意义的时候,它们就变成了魔法工具。

瑟逦:“那《第四书》是怎么回事?”

亚彻:“这本书的作者两百年前的一天创造了一个颠覆传统基督教的教派。现在他仍然是西方现代魔法的第一人。”

瑟逦:“在11号那天?”

亚彻:“是的,也是你的生日。你的魔法,必须和你有关联。他的教旨是,‘意志自由,唯需遵从你的真实意志。’ ”

这些夹在书里的纸,到底只能当书签还是真有用处,来试试吧。此时她只愿他搬到俄克拉荷马州时带上了这些宝贝。

很快,她一挥而就用红色墨水在两张纸上画了两个相连的符咒,如此画了10张符之后,高声诵道:

“金钟走动数百种节拍,

在神的眼下,

世界之外的世界,

山之后的山,

圣水倾泻过七层海洋,

注满了我的泻湖。

以我生命之火和歌,

现在,我将你们纠缠成对。”

她可能是基于一些关于量子纠缠的基本概念构筑了仪式。这既是魔术,也是科学。

这张带有红色印记的黄纸,现在被放在她的黑色木制祭坛上。她像激光一样集中所有精力,在纸上燃烧,她喃喃自语,文字渐渐显现。

同时,那张纸的孪生兄弟在Mutiny或俄克拉荷马的某个地方即时发生着信息的传导。我们不确定。那张纸上的粒子开始变得兴奋起来,并以某种方式高速运动,烧出了一条绵延的痕迹,金光线像蛇一样游动 -- 显出她的草书,是可以看懂的字:

“安好?我想知道玛门跟你20年前见到它的时候相比有什么变化吗?”注:"玛门" - 《圣经》中钱的别称。瑟逦一直怀疑由于众人附加在它上面的集体意识,使玛门有了自己的意识。

她等待着,片刻之后,那堆纸莎草中的一张开始燃烧。闪闪发光的橙色细线像活的一样在黄纸上移动,并留下以下文字:

“绿毛怪?你应该自己去看一下。

5:35在Powell街搭乘朝Balboa Park行驶的Bart轻轨。穿白色的亚麻长袍,在列车经过16街/Mission街后走入3号车厢,然后跟着Χάρων走。”

Χάρων,卡戎?斯提克斯冥河的摆渡人为何会穿越到人类世界?

她只从母亲的朋友薇薇安姨妈那里听说过卡戎。现在她对于薇薇安的记忆模糊不清。维维安姨妈有一只黑猫。她在90年代是波士顿伯克利音乐学院的小提琴家和作曲家。她在瑟逦很小的时候常拜访他们。

关于维维安姨妈的一件有趣的事是,她有联感:她在听到乐符的时候,脑中会同时亮起彩色的光点,比如C5是红色,F6是黄色,亨德尔和巴赫是两种不同的动态画,因此,别人以为她在作曲,其实她是在作画,其实她是隐藏的波洛克。

那只猫像皇室成员一样在房子里走来走去。有一天,这是瑟逦记忆里最后一次正式见到他们 -- 它从外面回来,全身湿透了,就像在查尔斯河潜水,含着最后一口气被捞了上来一样。

它静静地颤抖,栖在高高的威尼斯风格的架子上。那是一段奇怪的日子。那个月房子里的所有植物都枯萎了,她的祖父母,父母几乎不在她面前讲话。他们步履中带着因悲伤而起的谦卑虔诚。这种情绪类似战斗失败后的哀悼;但与哀悼不同,灵魂并未离开,仍在屋子里,所有人的肉身和精神都正承受着创伤。

她从隔壁房间听到了。

薇薇安问:“你想让她成长为一个女巫吗?”

她妈妈说:“卡戎说了什么?”

薇薇安:“他说,‘直到我的蜡烛倒过来燃烧。’”

她妈妈停顿了一下:“那就不行。”她又停了一下,说:“不。”

然后,猫把长久的目光从视线中移回,朝瑞秋走去,闪光的黄色的眼睛看着她的眼睛一分钟,然后转过身,跳到窗台上,像风一样离开了。那是场道别。

薇薇安走进她的房间。她轻轻地按在瑟郦的肩膀上说:“你是逦家的后代,记住。”

那是她最后一次见到这位阿姨。

从那天起,她感到房屋内以及她与家人之间的流动的蓝光不见了。她不太清楚那是什么。

一日之间,有种连接破碎了,她再也无法说出,盘旋在父亲脑海里,停在他口中的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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